雪势未歇,反倒愈发大了。
从紫禁城的朱墙琉璃瓦,到太行山脉深处,一处被当地人称作“地眼”的所在,天地间已是白茫茫一片。
这里是守护者组织的核心枢纽,没有高科技的基地,没有冰冷的金属墙壁,只有一块饱经风霜的石碑,和碑后依山势凿出的九座古朴石龛。
石碑上没有文字,只刻着一幅模糊的星宿舆图,据说指向着华夏龙脉的九处关键节点。
此刻,九座石龛里,九盏样式一模一样的老式煤油灯正静静燃烧着,昏黄的灯火在风雪中摇曳,却顽强地不曾熄灭。
它们是这个庞大秘密网络的“地眼”,每一盏都代表着一条横跨海内外的隐秘战线。
江天豪就站在这块无字碑前,身上那件在太庙观礼时穿的昂贵大衣早已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普通的深蓝色防寒服。
雪花落在他宽阔的肩上,积了薄薄一层,他浑不在意。
他的目光沉静如渊,仿佛能穿透这漫天风雪,看到更深、更远的地方。
他的身后,站着三个人。
赵铁柱,这位在山里打了一辈子猎的老人,正用力地搓着手,哈出的白气瞬间被寒风吹散。
他脚下踩着厚实的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眼神里充满了朴素的困惑和不安。
他不明白,京城里那么大的动静,那个叫佐藤的“小日子”都吓跪了,这么大的胜仗,先生为什么要把他们这些核心人物紧急召集到这鸟不拉屎的深山里来。
周砚清,这位故宫的古文字研究员,则显得平静许多。
他推了推鼻梁上被雾气模糊的眼镜,仔细端详着石碑上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刻痕。
对他而言,这里的每一道痕迹都比世俗的胜利更让他心潮澎湃。
这块碑,就是一部活着的史书。
杜青山,前海军陆战队队员,像一尊沉默的铁塔,笔直地立在江天豪身侧后方。
风雪和严寒对他仿佛毫无影响,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耳朵微微翕动,捕捉着周围环境里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响动。
他的任务只有一个:执行命令。
“都到齐了。”江天豪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寒潭,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从京城到东京,从华尔街到东南亚,过去这半年,我们打得很漂亮。佐藤健一的倒下,只是一个开始,一个信号。”
他顿了顿,转过身,目光依次扫过三位性格迥异但信念相同的战友。
“我们过去的目标,是‘夺宝’,是将那些流失的、被觊觎的国宝,用各种手段拿回来。我们成功了,干将莫邪、《兰亭集序》,都回到了它们应该在的地方。”
他的话锋陡然一转,变得锐利而深邃。
“但是,诸位想过没有?宝物,是夺不尽的。资本的贪婪,也是杀不绝的。我们今天拿回一柄剑,明天他们就会去挖一座坟。我们守得住一件物,却守不住所有物。所以,从今天起,我们的方针要变了。”
江天豪伸出手指,指向那九盏跳动的灯火。
“‘灯火响应计划’,从此刻起,正式转入常态化。但不再是为了‘夺’,而是为了‘守’。”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一字一顿地宣布了那个让赵铁柱和杜青山都为之一愣的决定:
“自即日起,这九盏长明灯,将轮流熄灭一盏。每七日轮换一次,周而复始,永不间断。”
“先生?!”赵铁柱失声叫了出来,满脸的不可思议,“这……这灯可灭不得啊!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灯在,阵就在!灯灭了,这……这不吉利!”
周砚清却在短暂的错愕后,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的光芒,他扶了扶眼镜,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在于形,而在于意……大象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