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飞站在洛口城头,晨风拂面,旌旗如火。他眯着眼望着东方天边那一抹初曦,手中长枪尚未收起,枪尖上还挂着一缕鲜红的血丝,随着风飘动,仿若残夜中最后一道杀气。
“将军!”李安仁踏着晨露匆匆上来,喘着气禀报,“裴仁基的残部已经缴械投降,城内安定下来了,宇文智及带兵控制住了西门,韩擒虎的人也到了,正在协防。”
赵云飞点点头:“死伤多少?”
“我军折损百余,敌军阵亡四百余,俘虏一千七百,另缴获战马、甲具、粮草若干。”
“百余?”赵云飞低声重复了一遍,然后轻轻吐出一口气:“这一战,还算不亏。”
“将军,我们下一步是……”
“等。”赵云飞眼神一凝,“李渊的人该来了。”
李安仁皱起眉:“您觉得朝廷会怎么判我们?咱毕竟是——是先动了手……”
“不是咱先动,是裴仁基先立义旗、先起兵、先派刺客刺我,我只是顺势回击。”赵云飞语气平静,“至于朝廷怎么定,那就得看谁的嘴皮子硬,谁送的银子多。”
“可……”
赵云飞忽然笑了:“别担心,你得相信一点——历史上,李渊是能容人的人,容李密、容窦建德、甚至容刘黑闼,他要是容不了我赵云飞……那我只好改名叫窦赵黑了。”
李安仁一怔,忍不住笑出声来:“您这话,真是越来越跳脱了。”
赵云飞眨了眨眼:“我这人嘛,习惯未雨绸缪。万一真被撸了官,也得想点别的营生,卖书、种田、开客栈、养鸡卖蛋,总不能饿死在这乱世吧?”
“可您要真是个种田的,咱们这三千兵谁养得起?”
“你说的对。”赵云飞叹了口气,“那就先别种田了,等这封赏来了再说。”
正说着,远处黄尘滚滚,一队快骑奔入城中,前头一人衣袍翩翩,佩印如山,是朝廷的使者。
“使者到!”营前高声一喝,赵云飞目光微动,迈步而下。
使者名叫裴宣,是李渊旧臣,年纪不过四十,身形清瘦、面容端正,目光一落在赵云飞身上便一颔首:“末将赵云飞?”
“在下正是。”赵云飞微微作揖,目不斜视。
“陛下有诏——”裴宣展开卷轴,声音洪亮,“赵云飞镇守洛口,有功剿贼,功绩卓着,特封‘洛州别驾’,加‘行军总领’,赏金千两,马五十匹,甲百副。”
赵云飞面不改色,心中却暗自吐槽:“千两……还没我做假账赚得多。”
裴宣却不止宣完诏便走,他拱手说道:“赵将军,陛下还有言,让我暗中询问你一事。”
“哦?”
“你与李密可有私交?”
赵云飞顿了一下,然后笑着答道:“若说交情,当年在瓦岗城下一起啃过烤红薯,也算半个朋友。但若说‘私交’……如今我赵某人效力唐室,岂敢怀二心?”
“那他若来信召你,你可会应?”
赵云飞摇头:“李密不是傻子,现在还敢来信拉我,他怕是连信鸽都要切舌。况且,李密如今根基未稳,咱也不是随便就能站错边的人。”
裴宣打量他良久,终于缓缓点头:“好一个‘不是随便站错边的人’。那你可知裴仁基为何反?”
“知。”赵云飞坦然道,“因为他知道自己迟早要被调离洛口,他不甘。”
“陛下也知。”裴宣微微一笑,“所以这次,赵将军不仅是立功,更是立威。陛下盼你回长安一叙——你可愿随我?”
“此时洛口初定,余党未清,我若一走,只怕有人趁虚而入。”赵云飞拱手,“恳请使者代禀陛下,容我整顿十日,扫清残敌,再赴京城。”
“此言有理。”裴宣点头,“我代你带话,但朝廷之路,望你走得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