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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七王府之事过去,纪贤已经许久未曾见过隆圣帝这般震怒了。
他赶忙捡起奏疏,快速翻阅起来。越是往后看,他的脸色便越是凝重,连带着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片刻后,纪贤放下奏疏,当即躬身。“父皇明鉴,这两份奏疏,处处透着蹊跷,徐平和欧阳靖之间定然有不可告人的勾当。”
“还用你说?若连这都看不出来,你还当个什么太子?”言罢,隆圣帝强压怒火,重新拾起碗筷。“你来告诉朕,此二人意欲何为?”
听闻此言,纪贤定了神,起身作揖。“其一嘛,欧阳正奇之死疑点重重。欧阳靖称其“自缢而亡”,却未提及具体细节,也未曾附上遗书原件。只凭他一面之词,难有论述。
想来是刻意表露南境臣服之心,同时在暗中与徐平勾连,甚至可能联合岳州起事。
也正因如此,儿臣猜测,欧阳正奇极大概率是被俩人联合所杀,所谓“自缢”不过他们掩盖夺权的说辞。”
“还有呢?”隆圣帝并未回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你继续说。”
“父皇明鉴!这其二,欧阳靖推举徐平暂领南境,想来是已有交换…….”说话间,纪贤再度拾起奏疏察看。“欧阳正奇一死,欧阳靖即便夺权,定然根基不稳,急需外部势力支持。
徐平身为岳南道行军总管,手握兵权,又是藩王世子,与朝廷本就心存芥蒂,二人自然一拍即合。
依儿臣之见,欧阳靖是打算以推举徐平为筹码,换取徐平调兵玉螭,以免欧阳宇起兵作乱。徐平则是借欧阳靖之力,妄图染指南境的兵权,用以壮大自身实力。”言罢,他将奏疏摊开,指着上面继续说道:“世人皆知五妹与徐平乃是青梅竹马,他上疏替欧阳宇求婚,还指名道姓,就不怕身在玉螭的徐平雷霆大怒吗?太过反常,必有歧义。
便是如此,依儿臣看,此举想来是这俩人共同商议所谋。除了名正言顺将欧阳宇送往神京为质,也是借此向朝廷表露忠心,暗中再行苟且之事。
综上所述,徐平调兵玉螭,名为“防备南安作乱”,实则是为了掌控玉螭防务,同时监视蒙章与潘珉,甚至有可能寻机除掉这二人。
父皇,徐平此番求取南境总督,恐怕不是它的本意,应当只是试探。关外即将大战,他断定朝廷粮饷短缺,不会贸然兴兵讨伐,故而借机夺利罢了。”
听完这些,隆圣帝脸上的神色才多少有了几分好转。他举杯浅饮一口,又拍了拍身旁的椅子。“坐下说。你五妹之事,你可有想法?”
“欧阳靖奏请将五妹许配给欧阳宇,看似是向朝廷示好,更多的恐怕是用来稳住欧阳宇而已。毕竟赐婚与否,全在父皇,他们拿不到主动权!”说罢,纪贤掀开尾袍坐下。“这俩人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断不可纵容。”
“今日这鹿肉食之乏味,尚膳监的手艺是越来越差了。”说着,隆圣帝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你看得很透彻,与父皇所想不谋而合。
这两个乱党逆贼,一个弑父夺权,一个野心勃勃。他们相互勾结,妄图割据南境,继而连通岳州,实乃罪该万死!”
话到此处,隆圣帝顿了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你是太子,若是你坐在朕的位置上,你当如何处置此事?“
得知皇帝是在考教自己,纪贤沉思片刻方才躬身回道:“禀父皇,徐平和欧阳靖虽然相互勾结,但其根基未稳,只要应对得当,此事不难处置。”说罢,他拱手作揖。“儿臣有三策或可供父皇参考。”
“哦?哪三策?说来听听?”隆圣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先前的怒火也已烟消云散。“要记住,朕是让你站在皇帝的位置上看。”
“儿臣不敢僭越!”纪贤慌忙起身,还刻意撞翻了案上的酒杯。“父皇明鉴,儿臣只愿替父皇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