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增……好一个范增!好一招瞒天过海!”高要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后怕。他终于明白楚军为何在函谷关失利后,还要做出强攻的姿态。这根本不是为了打下咸阳,而是为了掩护一支足以决定整个战局的奇兵,悄无声息地扑向那个看似后方、实则命门的——阳平关!
高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又被更深的疑虑覆盖。萧何的推断逻辑清晰,阳平关的战略意义瞬间点破,确实能完美解释楚军反常的举动。但,一股强烈的违和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高要的心头。
“不,不对!”高要猛地摇头,声音斩钉截铁,“这计划……与范增此人过往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他踱步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敲在代表陇右和阳平关的位置,目光锐利如鹰隼。
“萧何你看,”高要语速极快,思维如电,“楚军借陇右的跳板,不图直捣咸阳,却长途奔袭阳平关!其目的昭然若揭——速战速决,一击必中! 他们必须在最短时间内,以雷霆之势拿下阳平关!一旦得手,后果不堪设想!”
高要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冰冷的轨迹: “阳平关一失,如同扼住了我关中与汉中、巴蜀联系的咽喉!南北信息断绝,粮道、兵源、政令,瞬间被一刀斩断!咸阳立成孤城!”
“更棘手的是,我军如何夺回?”高要的脸色阴沉下来,“阳平关本身亦是天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绝非虚言!楚军若据险死守,纵使我军有黑火药之利,在那种狭窄陡峭的地形下,威力大打折扣,攻坚难度陡增!伤亡……将是天文数字!”他仿佛已经看到关城之下尸山血海的惨烈景象。
“阳平关失守的消息传来,咸阳必然震动!届时,守军将面临一个致命的抉择!”高要的声音带着寒意,“派兵? 若咸阳守军分兵,试图从北侧夹击阳平关,寻求夺回通路……这正中楚军下怀!”
高要的手指猛地戳向关中平原,“楚军精锐骑兵正虎视眈眈!只要我军离开坚固的城池,进入相对开阔的关中平原或阳平关外围山地,项羽的铁骑便能发挥最大威力!野战冲杀,我军步兵阵列再精锐,也难挡其雷霆冲击!这无异于将士兵送入虎口,非但不能解围,反可能葬送更多精锐,甚至动摇咸阳根本!”
“不派兵? ”高要冷哼一声,“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阳平关落入敌手,坐等从其他战线抽调兵力驰援!这需要时间!大量的时间!而楚军,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加固阳平关防御,甚至分兵袭扰汉中彻底站稳脚跟!等我援军疲惫不堪、千里迢迢赶到时,面对的将是一个铜墙铁壁、以逸待劳的敌人!强攻的代价,只会比预想中更大!”
“所以,”高要的声音沉重无比,“看似有两条路,实则只有一条: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的速度,集结绝对优势兵力,强攻阳平关! 不计伤亡,不计消耗,哪怕用人命堆,也要在楚军彻底扎根前,把这块毒瘤剜掉!”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但这代价……我军主力,恐将元气大伤!精锐尽折于此关之下!”
萧何听着高要条分缕析的推演,脸色早已变得异常凝重,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沉重地点点头,声音干涩地补充了高要未尽之言:
“王上所言,正是最可怕的后果。即便……即便我军付出惨重代价,最终夺回了阳平关……我军也已非昨日之师!”他指着地图上代表南境军的标记,“连年征战,士卒疲惫,士气本就低迷。经历如此一场惨烈至极的攻城血战,幸存者恐怕也已是强弩之末,身心俱疲,伤痕累累。此时……”
萧何深吸一口气,仿佛看到了那绝望的景象:“楚军的主力精锐,尤其是他们赖以称雄天下的铁骑,却可以避其锋芒,从容退出阳平关,在广阔的关中平原或外围山地游弋!我军疲惫之师,如何能在野战中抵挡那如狼似虎的楚军骑兵冲锋?一旦野战失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