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竟敢藐视圣威!”张德小声呵斥来人。
往日里这声训斥,令人心惊胆颤,今日落在此人身上,却是不痛不痒的。甚至都不曾正眼看张德一眼。
圣人只当没瞧见这一幕,他按下种种情绪,问来人,“你是何人?”
来人跪地俯首,这才开口,“罪臣胡言。”
此人的声音,好似腐朽的枯枝落叶,嘶哑难听。
但圣人的关注,却是对方的名字。
胡言?
一句你在胡说八道,到了嘴巴,圣人猛的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将目光,落到两个儿子身上,来来回回,最终落在秦王身上,“此人早年逃跑不知所踪,秦王是如何寻到此人的?”
秦王很是认真的行了一个礼,这才道:“此人仍擅揣测人心,在逃跑三年的时光里,利用灯下黑的道理,躲回了濮阳县,甚至在我们抓到他时,他仍在鼓动新的县令,拿活人试药!”
圣人第一反应是怒,想立即砍了此人的头。
他暗吸一气,意味不明的问道:“此人既是在濮阳,秦王当时应在东都抵御外敌,又是如何发现他的?”
圣人这话就差指着秦王的鼻子,说他擅离职守了。
秦王不慌不忙道:“是谢家二娘,为了追踪‘五字部’的余孽,这才偶然发现此人的。”
跪在地上的胡言,过了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此刻听到这样一个理由,仍心疼了一瞬间倒霉的自己。
至于恨谢家二娘,若他不知晓对方是谁,倒还有几分胆子去记恨,如今知晓对方的底,他是半分怨气也不敢撒对方头上,免得落个死了魂魄都不安宁的地步。
听闻是道一的功劳,圣人沉默了片刻,又将目光转向太子。
他这长子的真假,亦是谢家二娘子闹出来的。
哦,对了,胡言还是来证明太子之事的。
所以如今,他李家一团乱,王谢王家今日,却是喜气洋洋的?
圣人面容有瞬间扭曲,“太子,你还有何话说?”
太子同样行了一礼,从容道:“陛下,儿臣与此人素未谋面。”
圣人仍有余威的目光,落在胡言身上,“冤枉一国太子,胡言,你好大的胆子!”
胡言跪趴在地上,“陛下,罪臣有话说,事情的最初,还要从一则流言开始......”
不等观德殿中最尊重的几人发问,胡言如同倒豆子般,将事情的始末说了起来。
“檿弧箕箙,实亡周国......”胡言一开口,张德的内心就在叫苦,他刚才怎么没被外面的乱军,一枪戳死呢,此刻听了这要命的东西,不管今日谁走出这观德殿,也没了他活路了。
此流言最初流传出来之时,朝廷上下皆以为是前朝余孽所为,但经过王玄之的追查,以及道一阴差阳错撞破数桩与‘五字部’相关的事,这才将流言与前朝区分开来。
流言是‘五字部’所以,今日胡言是来指认太子的。
他提流言的目的......
圣人心口骤然一痛,他不敢再看太子,他不敢相信,长子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被人害了。
胡言的声音还在继续,圣人的脑子一片空白。
“你如何能确认,太子便是一手主导此事的人?”张德见圣人如此,便大着胆子,替他问话了。
胡言:“流言一事,非同小可,太子并不敢让旁人经手,来寻罪臣的,正是他身边的心腹,冯理。”
他说着看了眼秦王,“太子的目的,只是为了陷害正在东都的秦王而已......”
东都可是与长安交替成为,国都的存在,而濮阳与东都相近,只要流言一起,第一个被怀疑的便是在东都征战的秦王,且因为不是在东都流传,少了一分栽赃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