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结账时，她才陡然意识到，自己的卡用不了。

人到走投无路时，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她死皮白赖磨了老板娘好一会儿，对方才勉强地同意赊账。

她大笔一挥，刷刷地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不过对方仍然不放心，要求试打一遍，通了之后，这才放她离开。

折腾了这么久，出来时还仍有余晖的天，此刻完全暗沉了下去。

临城医院所处的这条路位于新开发区，周围的商业尚未发展起来，显得空旷开阔，人流较少。所以剧组第一选择了它。

它占据了大半个路段，透出来的雪白亮光轻轻撒在黑黝黝的柏油路上，融在静谧的黑暗与秋色中，有种说不出的柔软温暖。

“去换个衣服吧，你身上这个味道，没法进到病房。”

病房前，侯思今提着袋子，语气还算客气。

她刚刚冷静想了一会，即便孔可玲是罪魁祸首，可她身上也沾了味儿，白智勋的二次中毒跟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没想到，对方完全不领情，只是冷眼瞥了一眼她手中的袋子，“我可没说我要进去。你少装好人。”说罢，她故意重重地掠过侯思今的纤瘦的肩膀，向走廊连接出口的地方跨去。

“之前的视频是你放在网上的吗?为什么一直在装？有必要吗？”

她朝着孔可玲背后，轻轻地问了一句。对方的脚步像打着节拍，节奏平稳不停，只是留给了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侯思今望着她离开，略微怔了一会儿。

这个孔可玲，若说与之前的孔可玲完全不一样，似乎也不尽然。仔细回忆与她相处的零散片段，她装得也并非完全没有破绽。

她仿佛…仿佛就是那个在片场偶尔表现出暴躁的…孔可玲的极端化？

转身回病房时，柏一凯正好出来，两人面对面碰上，瞬时四目相对。

侯思今竟莫名地脸红起来。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对面的这个人总是会时不时地盯住她看，眼神深邃，像一个幽幽的洞，她探不清。刚穿成林生薇时，这感觉并不强烈。只是最近越来越明显了。

她与孔可领对峙时，她不经意地瞥到他脸上的淡淡笑意，高深莫测，让人猜不清。只是他的眼神太具有穿透性了，她的一些行为心思，即便是潜意识的，他都仿佛一眼看穿。

“我，我要进去了。”

她微微低着头，假装看地上的水磨石砖。她实在不愿对上他那犀利，带有目的性打量的眼神。

柏一凯纹丝不动，幽深的目光自她眉梢处向下扫去。看到她身上那件松垮的男士白衬衫时，他发出了低低的笑声，“看来真不是你，还知道换衣服。”

她抬起头，有些无奈，瞧着他打趣她的表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原来你没有打消怀疑。”

“只是随口一说，别当真。”

他敛起了淡淡的笑意，目光突然变得有些深沉，“比之前，嗯……有些进步。”

又是那种犀利的眼神。侯思今浑身感到不自在。

“听口气，很看不起之前的我？”

柏一凯只是不语，沉默半刻，脸色暗沉了下来，“我从不会看不起之前的你。”

侯思今顿了半刻。他的脸上仿佛笼着一层淡淡的忧伤，只是他自带疏离的气场，很容易将它掩藏掉。

她之前也并未注意到，大概是因为他近乎完美地掩饰着。不过这次，离得稍许近了些，她依稀可以察觉到一点。

这种神情语气，她难免会想入非非。

“你和白智勋，是什么关系？”

他立马警惕起来，脸上又恢复之前的疏离冷漠。

“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好奇，八卦嘛。”

嘴上那么说，其实她心中猜测得八九不离十